第188章 事实胜于雄辩
苏裳小口吃着米饭,心想这人一天都没吃东西?饿成这样!
沈怀成仿佛听到她的心声:“一天都忙着议事,连口水都没喝。”
苏裳赶紧给他添了一碗清淡的米汤:“喝这个,这个补身子。”
沈怀成接过来一饮而尽。
“苏黯又作妖了?”
苏裳放下碗筷:“他今日在大街上给人写信,我本来不想和他想见,结果一时气愤,后来出了点儿小麻烦。幸亏黄管家在,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毕竟人言可畏,而她还得处理赵思蓉的事,暂时没工夫和苏家耗着。
沈怀成淡淡一笑:“叫他们放马过来,我等着。”
苏裳脸一红,低头吃饭。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真是的。
不过,今日自己的确狐假虎威了,借的就是沈怀成的势,这一点,她看得分明。世人畏惧权势,趋利避害,趋炎附势,原是人的本能。
沈怀成又问赵思蓉的状态怎么样,苏裳一一回答,两个人就像夫妻一样,时间就这么缓缓流淌过去,世间温柔在此停留盘旋,不舍离去。
“赵家的态度不容乐观。你还得多宽慰赵小姐,别让她钻牛角尖。至于怎么处理杨家,但看赵小姐的态度。不过,杨怀仕途已断。”
既然沈怀成这么说,那么杨怀基本上升迁无望了。
“那赵家呢?”
“赵镇已经年迈,且身体不太好,可以致仕;而赵子业,政绩平平无奇,往年的考核只拿了个合格。但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从此事上看他品性吧。”
赵思蓉走过来,给沈怀成行礼:“民女见过大人。”
沈怀成扶她起来:“赵小姐的伤情如何?药膏可够用?后日御医还会过来查验赵小姐的伤口,看是不是需要更换药方。”
赵思蓉暗赞沈怀成心思细腻,又温和体贴,和苏裳嘴里的那个寡言严厉的人完全不一样。她恭恭敬敬答道:“多谢大人,那药膏足够,也对症。现在烫伤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苏裳叫人撤掉碗筷,换上茶水和点心,黄管家非常心细,叫人买了不少京城的点心。
苏裳捏了一块豌豆黄吃了,又去捏条头糕。
这条头糕外面一层糯米,里面裹了红豆沙,非常软糯香甜。
沈怀成问赵思蓉:“如今杨家要休妻,而赵家不同意。赵娘子怎么想的?可还要回杨家?不过本官看来,杨怀此人暴虐,不可留恋。”
他的态度是非常明显了。
苏裳紧张地看着赵思蓉,该说的话她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如果赵思蓉还想回杨家去,那她真的没办法了。
去杨家,说不定把命留在那儿。
赵思蓉沉默半晌:“沈大人,苏裳已经劝过我了。但是我唯一考虑的只有杨敏。如果我离开杨家,她孤身一人怎么办?如果将来说亲,她有个被休弃的母亲,外人怎么看她?我走后,杨怀必定另娶。但看苏裳,她生母早逝,留下苏裳和苏昂姐弟二人,叶红樱虐待他们,把他们往死里折磨。这种事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把杨敏留在杨家?可是杨家肯定不会让我带走杨敏。”
苏裳明白了,赵思蓉已经做出了选择。
苏裳还要再劝,沈怀成递过去一根条头糕:“这个咸蛋黄馅也好吃,尝尝。”
赵思蓉说:“苏裳,我也不想回去,但是我必须得回杨家。杨敏,需要一个家。”
“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暮色深沉,沈怀成拉着苏裳在院子里头散步,苏裳不悦地问沈怀成:“你干嘛不帮我劝劝思蓉,她知道杨家是个火坑,还要往里头跳。”
沈怀成叹气:“为女则弱,为母则刚。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你劝了一天,不也没劝动她?不防叫她吃吃苦头,也好叫她看清楚杨家的真面目。到时候,她自然想通了。”
“可是我怕杨怀会打她。”
沈怀成说道:“何止会打她,我猜那个小妾还会兴风作浪,赵家也会找上门去叫她赔礼道歉。既然杨家已经说了休妻,并叫赵家拿一千两银子,杨家吃定了赵家不敢声张。接下来必定是一场风雨。不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更快一些,对于赵思蓉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叫她看明白今后该怎么选,才是对杨敏好。”
果然,男人看问题和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苏裳想了想:“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索性就让思蓉死心。
事实胜于雄辩。
。。。
赵思蓉就在这个小宅子里养伤,杨敏有小玉带着,每天都玩得开心,看到杨敏活蹦乱跳,而且比在杨家的时候还要放松,赵思蓉那颗悬着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这一日,苏裳正陪着赵思蓉说话,唐二进来:“苏娘子,苏家来人了。要不要见?”
苏裳皱眉:“谁来了?”
“苏黯带着苏正来了。”
赵思蓉说:“他们肯定来打秋风的。知道你有钱,他们就苍蝇一样贴上来。苏裳,你不便见他,我去。”
黄管家却说:“这事儿还能用得着女眷,交给老夫。”
他也才三十多岁,就号称“老夫”了。
黄管家昂首阔步到了前院,唐二都没叫苏黯进家门,就让两个人在外头等着。苏黯雇了马车,苏正在马车里头躺着呢。
黄管家心中冷笑,前夫人命苦,摊上这么个亲爹。
搁自己身上,谁敢惹自己,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了他。
“吆,苏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对了,那天我们找你写的信,你写好了吗?我们可是付了二两银子的。”
苏黯脸上一红:“这几日忙,还没写好。回头就写,回头就写。苏裳呢?她祖父亲自来看她,她怎么不来接?”
苏黯不认识黄管家,还以为他是苏裳的下人,因此说话也很直接:“叫她出来,好歹尽下孝心。”
黄管家冷冷一笑:“你有何事?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老夫没空和你墨迹。”
苏黯面色不虞:“你怎么说话的?来着是客,更何况我们是她嫡亲的父亲和祖父。”
黄管家挑眉:“吆,现在是嫡亲的父亲和祖父。苏公子跳河的时候,你们哪去了?听说苏公子跳河之前,被苏璋和苏琼那两个混账玩意儿诬陷烧了家里的名画,然后你们做长辈的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打了一顿很的。我倒要问问,你这嫡亲的父亲的心,偏到哪儿去了?你凭什么以为你虐待前头夫人的孩子,而人家还得恭恭敬敬待你?是你长了两个鼻子还是两张脸?”
这一番话说出来,苏黯面红耳赤:“你这粗人,你可知玉不琢不成器。那是对他们好。圣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呸。”
黄管家突然往苏黯脸上吐了一大口口水。
喷了苏黯一脸。
苏黯已经来不及闭上眼睛,只觉得那些带着白色泡沫的口水不仅进了鼻腔,口腔,还进了眼眶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