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走心到走肾

“怎么了,晴好?”

周言礼看我迟迟不说话,担忧地起身,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不自觉避开,打消心中的猜忌。

或许并不是婚戒照。

毕竟匆匆一瞥,看错的可能性很大。

再说了,周言礼就算将照片发给朋友或者亲戚,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结婚的事情板上钉钉,并不算出格。

我松了口气,扬唇,“就是想问问吹风机在哪,看你在工作,就没好意思打扰。”

“在主卧的浴室柜里,我去拿。”

周言礼很快推开房门。

我低头,扫了眼茶几上的资料。

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论文实验报告,还有宋晚晚的。

很明显,周言礼还在关心宋晚晚抄袭我论文的事情。

这样一看,我更内疚刚才无缘无故的怀疑。

“晴好。”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周言礼拿着吹风机,递给我。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眼桌上的资料,“目前抄袭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不过等宋晚晚论文发表后,应该会露出破绽。”

“没事,我也不着急。”

周言礼垂眸。

莫名的,他视线似乎停在我的额头上。

我下意识躲闪目光,想起刚才陆应淮在车上,也是这样,对着我的额头反复揉搓,像是在毁掉什么痕迹。

痕迹……

我猛地想起上次,周言礼当着陆应淮的面,在我额头上亲吻的画面!

桩桩件件瞬间串成一条线。

难道陆应淮是在介意那个吻,所以才发疯?

不,不可能。

又是我在庸人自扰。

恐怕又是他一时兴起。

毕竟,陆应淮真正难受吃醋的时候,我并不是没见过。

上辈子,我跟陆应淮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宋晚晚在朋友圈官宣了结婚照。

听朋友说,宋晚晚很有本事,嫁给了国外知名奢侈品设计师。

两个人为艺术结合,婚礼很是隆重戏剧。

纪念日当晚,我做了一桌子饭菜,抱着小枝等他。

小枝非常乖巧,安静地坐在餐椅上,肚子饿到咕咕叫,也没有主动求我先用餐。

她也知道,爸爸经常在外面应酬,最应该吃些家常菜养身体。

所以小枝很听话,静静地等着。

然而,那天晚上,陆应淮并没有回家。

我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不能吃了,只好通通倒掉,又给小枝煮了一碗面。

小枝也没有闹。

她反而安慰我,声音哑哑的:“妈妈,爸爸肯定在忙,过一会儿就会回家的,你别哭,妈妈。”

我亲了亲小枝,抱着她躺在床上。

睡到半梦半醒之间,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连忙接通,那边却是震耳欲聋的夜店声,还有方浩不耐烦的语气。

“苏晴好,你老公喝多了,现在过来接一下。”

通知到位后,方浩直接挂了电话。

喝多了。

我几乎没收拾,急忙联系保姆过来照顾小枝,然后就开车去接陆应淮。

夜店音响震耳欲聋。

方浩在二楼开了个卡座,沙发上坐着几个打扮性感的陌生女人。

我不自觉扯着身上的厨房围裙,实在是格格不入。

其中有个女人,好心道:“你是他的老婆吧?你放心,他没做什么。”

顺着女人的目光,我看见了侧靠在单人沙发上的陆应淮。

他的确没出轨,也没跟其他女人搂搂抱抱。

陆应淮只是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似乎在跟谁聊天,只不过屏幕上几乎都是绿色的对话框。

像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那边并没有回复。

屏幕变暗,我走了过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男人反应剧烈,挥开我的手。

他睁眼,眸底藏着不耐,“怎么是你?”

我听着他的话,勉强笑了下,“不然呢,你以为是谁?她已经结婚了。”

末了,我又停顿,提醒道:“陆应淮,你也结婚了。”

我一直以为,我跟陆应淮之间,不算没有感情。

毕竟纠缠这么些年,多少有些缘分。

既然结了婚,不说举案齐眉,也应该相敬如宾,至少不要在结婚纪念日这天,让我如此难堪。

陆应淮没有理会我的话。

他垂眸,没什么情绪地抽着烟。

我很快便发现,陆应淮没有戴婚戒,手指空荡荡的。

看吧,男人想初恋的时候,甚至会假惺惺地摘掉婚戒,完全不受束缚地去思念。

可那会儿,我太单纯,还以为是夜店太乱太挤,婚戒不慎掉落。

当时,我蹲下身,正准备找找。

陆应淮冷淡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

“这婚,结与不结,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为了孩子。”

当时,我攥紧刺手的地毯。

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那晚,扶着陆应淮回家后,他酒醒了大半,去浴室洗漱,手机随意扔在了沙发上。

我盯着那漆黑的屏幕。

头一次,我特别想知道他喝醉时在联系谁,又发了什么消息。

然而,直到陆应淮披着浴袍出来,我都没敢去碰他的手机。

男人垂眸,拿起手机,径直回到书房。

又是这样。

碰到宋晚晚的事,他总会分房睡。

我在他心里,无非是个闲暇时,解决欲望的工具而已。

至于感情。

工具要什么感情?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摸了下手上的戒指。

很陌生的款式,并不是陆应淮送我的那枚。

周言礼察觉到我的动作,抿唇,“晴好,我先送你回去,家具估计过两天才送到。”

“好。”

我思绪被打断,没再碰那婚戒。

后面一连几天,这枚婚戒,我都没摘下来过。

或许是上辈子戴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反而毫无违和感。

直到我彻底搬进新家,跟周言礼同居的当晚。

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我皱眉,看着上面陌生的电话号码,随手接通。

那边音乐震耳欲聋,男女交谈声混杂着。

“是苏学妹吗?太好了,我是宋晚晚呀,之前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你都没回,下周我就要出国留学了,想邀请你和应淮过来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

我握紧手机:“不好意思,没时间。”

“哎呀,”宋晚晚语气相当陈恳,“苏学妹,我是真心诚意邀请你,这样吧……”

女人稍微停顿,突然扬声道:“应淮,过来一下好么,劝劝你女朋友,她估计又敏感多疑了,你快安慰她呀……”

我闭上眼,只觉得讽刺。

已经是深夜,原来陆应淮曾经所谓的应酬,就是陪初恋在外面喝酒交心。

喝完后呢?

岂不是要从走心到走肾?

那头安静片刻,仿佛换了个地方。

我听着对面的呼吸声,都能分辨出是陆应淮的气息。

多可笑?

毕竟睡过那么多年,再厌恶痛恨,也很难轻易忘掉。

刚好,周言礼收拾完我的行李,他擦拭着双手,微笑地看着打电话的我——

“晴好,床单我已经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