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漫漫135

桐桐看对方:“都合法吗?”

“也没人告过呀!”辛桃嗤的一笑,“林记者,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确实,会招募很清纯的大学生。但是那艘船上还有许多的外围女,或者是挤破脑袋要往船上去的女人。

她们的目的就在于攀上这些男人。如果打工,十年攒下三十万、五十万,这是很能干的女人。可人家只要争取到这一个机会,所得又岂止三五十万?

当这些女人趋之若鹜追逐的男人,偏偏就喜欢上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灰姑娘,你猜有几个不动心的?那些年,我组织了一些,我没碰见不动心的!有些从船上离开还会保持一两年的恋爱关系,她们得到的多少在于关系存续期间,她们拿到多少,各凭本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躲什么?你怕的又是什么?以至于你连家都不敢回,偷摸的都不敢回?”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名声。这种东西传出去,名声坏了,骂声一片,影响多坏呀!后来,我就不想干这个了,也绝对不会瞎说出去。要是爆出去了,我肯定不得好,关键是他们知道我父母是谁,在哪……现在嘛,无所谓了!我无父无母,爱怎么样酒怎么样去吧……”

桐桐看王佳:“你知道……一个吃了安眠|药的人,其实生理上是很痛苦的,几乎不能保证有很好的姿态……”

“我知道!我也吃过……恶心、呕吐、翻江倒海,那种痛苦,我经历过……”所以,我才知道我父亲那样的遗容意味着什么。心理得多痛苦,才能压下生理上的巨大苦痛,“别人都说黄连苦,可我上火就吃黄连,放在嘴里生嚼!苦吗?不苦!”

“怎么被人带走的?被谁带走的?”

“看家一小女孩摔了一跤,在路边哭。说是腿疼起不来了!我们家附近有小市场,很多外地做生意的都在那里……孩子腿疼走不了,我给扶起来,抱着……给送回一个裁缝店里。两口子是裁缝,也带卖布,做窗帘啥的……

小孩认识路,我给送到店里。孩子妈妈在,那女的有个三十岁上下,特感谢我。非要塞给我一瓶饮料,我不要,人家殷勤的给我拧开了……我说拿着走吧,小孩又抱着我的腿,叫我喝一口,我就喝了一口……真就一口,就啥也不知道了。”

“后来呢?”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在哪个小城市,我被人喂了不知道什么药,不清醒!只是后来知道,一个C女,遇到给价钱的人,在当时能给到一千。

要是遇到客人满意,可能还会多光顾几次,每次的价钱往下掉一点……大概两年吧,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印象就是不同的男人来了去了,去了来了……这个地方呆一段时间,不新鲜了,就带着我换个地方……”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清醒的时候也知道这不是办法,我就故意恶心人……我就在床上大小便,打死我都这德行……他们嫌腌臜,也知道拿我挣不到钱了,就把我扔半路上,路边是陡坡,陡坡下面是水塘……可我自小在少年宫学的游泳,没淹死……活了!

爬上来,光脚走小路,跟精神病一样流浪,晚上赶路,白天躲起来……我再不信这世上有好人,要是知道我是个女的,我还不知道会遇到啥事呢?偷过庄稼地里的蔬菜水果,偷过别人院子里的衣服……”

“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回家?那时候你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报警,选择回家?”

“不!我要找到害我的人,弄死他们。”

“找到了吗?”

王佳摇头:“我只记得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和小女孩妈妈的样子……后来两年里,靠我挣钱的也是个女人,但应该不是那个孩子的妈妈,她戴着口罩,戴着墨镜,带着手套……我不知道她的长相。”

“地方呢?辗转过很多个地方,没有一个地方你认识?”

“是!我有很长时间,好似什么都想不起来。近些年我看了很多大夫,每天要吃很多药,我神经衰弱的严重……我觉得是药物引起的。”

“你流浪结束之后,把自己卖了?”

“嗯!”王佳低着头,“流浪的日子不好过,我偷了别人的衣服,别人的鞋,晚上在公厕里把自己洗干净,换上衣服,先找那种美发店,干了三个月,攒了一些钱,就去了大城市,找大会所……我的外语口语还不错,我的毛笔字也不错,我还会拉小提琴,会笛子,会民族舞……”

桐桐:“……”

“我是独生女,从小就上过很多的课外兴趣班。我从三岁开始学英语,有外教任课的英语;我爸教我写毛笔字,行书楷书我都会写,不太好吧,但还算工整;笛子是跟我爷爷学的,简单的曲子会吹;小提琴是专门学的,芭蕾……挺苦的,没学!学的是民族舞。我是能被包装出来,能被带的出去的,所以很挣钱。”

桐桐:“……你有了新的身份?”

“是!”

“这个培养你的人是谁?”

“G城白叔……哦!他出国好四五年了,不在国内了。我年纪上来了,就没跟去。”

“你被拐走后,第一次醒来,听到的方言接近你们当地的方言吗?”

“不是!我应该是出了省了。”

“扔你的时候,你在车上没看到什么?”

“没有!我被喂了药了。当时我只要醒着,就在黑屋子里。”

“你流浪的地方在哪里?或者说,你被扔了以后,你发现你在哪里?”

“H省明县二山镇。”“这些年你没有各省跑一跑,找一找当年听到声音,口音大致是哪里的。”

王佳看了林雨桐一眼,“应该Y省北部一带,我记得当时吃的最多的一种粉,酸辣口的,吃了不顶饱,常常觉得饿。

后来,我在Y省的宏市的景点陪客户旅游的时候,吃过当地的小吃,跟我吃过的味道特别相近。

那地方有很多卖这种粉的,大饭店有,路边摊也有,价格很便宜。一块五毛就可以买一块不切不拌的,回家自己切,够一大家子吃。吃那个简便又便宜,后来再大厅,好像Y省北部一带,三个地市都有吃这个的习惯。”

“那看管你的人,除了看管你,靠你挣钱之外,就啥也不干?她整天都不出门?”

“不是!我偶尔能听到打牌省,麻将哗啦啦的响。”

“从体型上看,那个人的年纪在当年有多大?”

“肯定不年轻,有个五十上下?胸下垂,不穿内衣,从白衬衫看进去,里面是那种内衣褂子,穿这种衣服的人年纪都不轻了。”

“口音呢?这个人是哪里的口音?”

“我觉得是当地的口音。”

“那你遇到的裁缝店的母女的口音一样吗?”

“那母女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来口音。”

“裁缝铺子的名字叫什么?”

“合心裁缝铺!”

“这母女的样子你记得?”

“已经做过笔录了,也描述过这两人的样貌,警方做了画像……但这么多年了,样子都变的。当年那小孩四五岁?还是五六岁?这么多年了,也都是成年了,怕是找不到了。”

桐桐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你情况,还需要调查。这里面是否存在胁迫他人卖Y,需要调查之后才能定性。”

“我很清楚!”王佳笑了笑,“我为了更有价值,我自考了本科学历。”

桐桐:“……”所以,“组织卖Y该怎么判,你也是清楚的。”

“嗯!我清楚。”

“你若是肯求助,你的仇人也许早抓住了。”

王佳满脸的讥诮:“……”却没有再说什么。

有时候,觉得像是林雨桐和赵胜男这样的人天真的可爱!

自己见过的世面,是很多人不可能见的!身处暗处,见过太多冠冕堂皇,衣冠楚楚的人背后的样子。虽然那些人的具体身份自己不知道,也从不打听,但多多少还是能猜出来的。

见的多了之后,就真觉得天就没晴过!

也许只有林雨桐和赵胜男这样的人才能看得见太阳吧!自己的眼睛被蒙蔽了吗?也许吧!

见对方要走了,她才说:“但愿你们能将幕布撩开一角,叫我……重新看得见太阳。”

桐桐站住脚,回头看她:“没有乌云能遮住太阳,你看不见太阳,是因为你身处乌云里,不但没有逃离,还把自己变成了乌云的一部分。你不逐光,光便进不来。”

王佳笑了,然后只是摇头,却先起身离开了。

桐桐:“……”

从里面出来,罗强和果果在外面等着呢。

果果将两张照片递过去:“姐,这事裁缝店的母女,叫赵律师辨认过,她说她记不清孩子的样子,但是对这个裁缝店的老板娘有印象。她上学的时候想给凳子上垫棉褥子,她母亲带她去过,在那个店里做过一个棉垫子。”

桐桐接了过来,看着照片上的人:女人衣服憨厚的面相,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孩子圆脸大眼,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就是这两个人,叫当年还只是高中生的王佳丝毫都没有防备。她只是好心,在天黑的时候看见孩子摔了,在路边哭,好心的把孩子给送到家了而已。

王佳,父母的掌上明珠,爱好广泛,多才多艺,聪明过人,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错哪了?错在有一副热心肠,善心肠。

四五岁、五六岁的孩子还没有是非观念,她的父母怎么教,她怎么做。所以,被害的只有王佳吗?其实受害人还有这个孩子,她现在应该是害人者,是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