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凤归巢
他取出早已备好的玄铁匣，将凤印放入其中，又以七叶莲汁浸过的丝绳缠绕三圈——此绳遇毒则断，可防途中被人调换。
“回宫。”萧谨言冷冷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五人改扮成送殡的孝子贤孙，沉香木匣外罩上&34;先妣灵位&34;的白布，趁着夜色离开峨眉。
山路崎岖，欧阳勋的铁骨扇始终未离木匣三寸；江子安的罗盘指针一直指向匣中凤印；赵怀义沿路撒下特制的七叶莲粉——若有人跟踪，踏之即现蓝光。
行至嘉陵江畔，一艘乌篷船悄然靠岸。船头老叟低声道：&34;风急浪高。&34;
萧谨言按剑回应：&34;凤归巢。&34;
原来老叟是他们刚来时就安排好在此等候的。
入宫那日，皇帝独坐暖阁，面前摆着那方沉香木匣。
&34;母后……&34;帝王指尖刚触及匣面，突然闷哼一声缩回手——只见他指腹赫然浮现出与老尼相同的七叶莲纹，正泛出幽蓝光芒。
萧谨言猛地拔剑指向御前侍卫：&34;护驾！这匣子被人下了……&34;
话音未落，皇帝却抬手制止。他缓缓展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半枚七叶莲干花——与萧谨腾大婚时，宇文琼亲手系在合卺杯上的一模一样。
&34;无妨。&34;帝王竟露出一丝笑意，&34;这毒，朕等了二十年。&34;
御书房内，独孤帝轻轻抚摸着那本《山海经》的封皮，指尖在烫金文字上流连。
登基十多年，他仍不习惯这间先帝曾经日日批阅奏折的房间。
檀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几乎每一本都被朱笔批注过——不是他的字迹，而是右丞相柳世安的。
&34;陛下，柳相求见。&34;太监总管王公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独孤帝的手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34;宣。&34;
门被推开，柳世安一袭紫袍缓步而入，虽已年过五旬，却腰背挺直，步履稳健。
他行礼的姿态恭敬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仪，仿佛他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34;陛下，北境军饷一事，老臣已与户部商议妥当，这是奏折，请陛下过目。&34;柳世安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
皇上接过，随手翻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柳世安的手笔，只在最后留了一行空白，等着他盖上玉玺。
&34;柳相办事，朕自然放心。&34;独孤帝微笑，拿起朱笔在空白处写下&34;准奏&34;二字，然后盖上玉玺。他抬头时，捕捉到柳世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
&34;老臣告退。&34;柳世安躬身退出，紫袍在门槛处一闪而逝。
待脚步声远去，独孤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将朱笔掷于案上，墨汁溅在明黄色的龙袍袖口，如血般刺目。
&34;又是这样！又是这样！&34;他低声咆哮，手指深深掐入掌心，&34;朕这个皇帝，究竟算什么？&34;
窗外春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盛开。
独孤帝的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那排先帝留下的典籍上。
自登基以来，他忙于应付朝政——或者说，忙于应付柳世安安排好的&34;朝政&34;，尚未有时间整理先帝遗物。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搬来木梯，爬上去取下那些尘封的书籍。
最边上是一套《资治通鉴》，旁边是几本兵法典籍，然后是《山海经》当他的手碰到《山海经》时，书册中突然滑落出一物，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弯腰拾起，发现那是一朵干枯的花，花瓣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花蕊处有几点黑色斑点。
花被小心地压平，夹在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中，纸上写着一行小字：&34;朱颜改，三载命尽。&34;
他的心跳陡然加速。这不是普通的花。父皇生前最爱鲜花，御花园中四季不断，但从未见他收藏干花。
而且这行字迹独孤帝急忙从案几抽屉中取出先帝的手谕对比，字迹一模一样。
&34;朱颜改&34;他喃喃重复，突然想起父皇临终前那诡异的症状——面色红润如常，身体却一日日衰弱，太医束手无策，最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悄然离世，面容安详得仿佛只是睡着。
独孤帝的手开始颤抖。他翻开《山海经》，发现书中夹着更多干花，每一朵都被小心保存，旁边标注着日期。书页空白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每次&34;赏花&34;后的身体状况。
&34;今日御花园新进西域红芍药，香气独特，赏玩半日，晚间头痛欲裂&34;
&34;柳相又赠牡丹，置于寝宫三日，胸闷气短&34;
&34;御医诊脉，言朕体虚，开补药数剂，服后反觉不适&34;
独孤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不是简单的赏花记录，而是证据。父皇在记录自己如何被下毒！
他猛地合上书册，将干花和笔记小心收好藏在袖中。必须找人验证这些花的来历。但找谁？太医署的人大半是柳世安安排的，朝中大臣多是柳党
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海中——程砚舟。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因直言先帝病情有异而被贬为药库看守。最重要的是，他是已故程太医的儿子，而程太医是先帝的心腹，在先帝驾崩前一个月&34;意外&34;坠井身亡。
夜色如墨，皇上换上一身太监服饰，在侍卫统领韩昭的掩护下悄悄来到太医院药库。
韩昭是先帝留给他的暗卫，也是少数几个他能完全信任的人。
药库内烛光昏暗，程砚舟正在整理药材。他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清秀，却因常年皱眉而在眉心留下两道深深的纹路。
见到皇帝亲临，程砚舟明显一惊，随即跪下：&34;陛下&34;
&34;免礼。&34;皇上示意韩昭守在门外，自己从袖中取出那朵干花，&34;朕需要你查验此物。&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