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大秦战五渣

第497章 人性与制盐

黄品对得康甲的激将法其实并非完全是忽悠与无的放矢。

不管是任何时代,还是任何种族,面对危亡之际有不怕死的,也有怕死的。

怕死选择屈服的,又分为主动与被动两种。

主动的就是为了追杀荣华富贵,成为各种奸。

被动的或者说别无选择的就是那些普通的底层。

方方面面都无法反抗,且原本的日子就过得苦哈哈,换谁来收割都是一样,自然会选择屈服。

得康甲虽说出自瓯族,可在瓯人的待遇上始终说不上话。

再加上红水下游的那一把大火,不管是被俘的还是梳理出来的那些瓯人怕是已经吓破了胆。

黄品不认为得康甲能够折腾出什么事来。

而事实上也被俘或是梳理出来而降的瓯人与雒人确实如黄品预料的那样。

垦田任劳任怨自是不必多说,毕竟打了米粮以后他们自己也能免得饿肚子。

而抽调的数千人手就连在修筑盐场时极为老实与认真。

甚至是故意露出几次破绽,也没一个动歪心思要跑的。

不过黄品放心,被强拉过来的任嚣却始终有些忐忑。

强憋了两日,再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在日落收工时拉住要回营帐歇息的黄品。

抬手分别指了指得康甲的单独营帐,以及正在井然有序的回到看守之处的五千俘虏道:“虽说有短兵傍身,可看管的未免太松懈了些。

营后可就是密林,这些瓯人与雒人若是一心要逃,可抓不回几个。

此外,你就真一点不怕这些人与得康甲串联起来?”

“以为你一开始就会问,这两日憋的够呛吧。”

嬉笑着调侃一句,黄品将目光落在得康甲的那座营帐上,收了笑意道:“他没有自戕,就证明他怕死。

可毕竟他是个大将,是个受人敬仰的大将。

想要屈服也得有个由头不是,哪能上来就跪。”

看出任嚣想要张嘴反驳,黄品摆摆手,抢先继续道:“就按最坏的去想,他真打算抓住我给他的那个所谓的机会,他也根本不会成事。

他在一众虏获的小将面前已经露面,并且接受了我给的盐官。

不管其间再如何使眼色,能有几个能领会的。

而且只要大多都认为他已经屈服,就意味着瓯人抵抗的这面大旗必然要轰然倒塌。

别忘了众口铄金这四个字。

再往后,待海盐煎出来,更不会再有人相信他。”

顿了顿,黄品抬手摸了摸嘴唇上的特意留出来的一层短须,轻叹道:“说得好听些,他赌的是能否成事靠的是他自己的决心以及耐性。

而我赌的是人性,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在顺着人性去行事。”

收回盯向得康甲营帐的目光,黄品脸上露出浓浓的嘲讽之色道:“新上来的雒王都没他的威望高。

难道他不知道他被俘意味着什么?

战败逃脱不得后,想让瓯人与雒人继续反抗,他除了死,没别的可选。”

敛了敛嘲讽的神色,黄品指向紧靠密林的战俘营,嘿嘿一笑道:“他们不跑,其实与当年我在九原时遇到的那些隶臣妾是一样的心思。

他们没处可跑,并且也不愿意跑。

没有米粮在手,又知道咱们敢放火,他们知道根本跑不远。

况且他们也不是白做活,与隶臣妾一样也是给酬劳的。

只不过是要往后拖拖,看看他们有没有个人样子。

加之瓯人还可以从军,瓯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跑的。

为了稳妥不出差错,不但瓯人不会跑,还会死死盯着雒人,也不让他们跑。

而反过来再看那些雒人,他们自己也知道在周边是个什么名声。

没了瓯人的武力做支撑,跑哪都不受待见,下场同样好不到哪去。

所以……

你是关心则乱,忽略了这些。”

任嚣砸吧砸吧嘴,感慨道:“其实并不是忽略了这些,而是没你的胆子大。

敢这么以抚代剿的,除了你没别人了。”

将目光投向远处被挖的好似如同水田般阡陌交错的滩地,任嚣眉头一挑,询问道:“瓯雒之地刚刚克下,要忙的事情不知多少。

且你安排的活计也不像是要制盐的样子。

若是只为了捏住得康甲,那我可得回古螺城去了。

你也不必再守在这里,赶紧回临贺去陪陪夫人。”

听到任嚣问这个,黄品撇撇嘴道:“你当我愿意在这里磨蹭?

还不是为了让你把煎盐给看个明白。”

“煎盐?”嘀咕了一下,任嚣皱着眉头道:“制海盐向来是水多料少的煮,你要煎盐是怎么个制法。”

黄品之所以把任嚣拉来,就是因为光用嘴说,任嚣理解起来会有些吃力。

但是任嚣说得没错,战后的治理比打仗时所遇到的事情要多的多。

不先给讲一讲,任嚣怕是待不住。

只能捋顺了一下思路,用通俗易懂的说辞,把煎盐法从头到尾给讲了一遍。

不过看任嚣听过以后一脸懵懂的样子,黄品就知道之前想得一点没错,根本就没理解多少。

郁闷的抓了抓头上的武冠,黄品再次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更白的话道:“齐地煮海熬波的煮盐是水多料少。

而我要做的煎盐是料多水少。

这样一来的好处就是既可以省了大量的柴薪,出盐也要多的多。”

抬手指向挖开的滩地,黄品继续道:“海水里有盐,这个你肯定知道。

想要煎盐,就得让海水里含的盐更多。

挖开的滩地就是要在涨潮时把海水引进去,日头把水晒干后,盐就留在了地里。

再反复引海水晾晒,地上的盐就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

“这下明白了,此法当真是妙。”

没等黄品说完,终于听明白一些的任嚣猛得击掌打断,目光灼灼的盯向挖开的滩地,极为兴奋道:“看似晒干海水比煮盐要慢。

可挖开的滩地所乘的海水比之熬煮的要出不知多少。

前边只需要把滩地挖开,到了后边就不再需要多少人手。

而且柴薪上,也要省了无算。”

说到这,想到海盐粗粝且味苦,任嚣眼中的目光略微暗淡下来,摇摇头道:“但是海盐味苦且吃多了有毒。

更何况靠海之地又有哪个不会煮盐的,靠着这个得利还没耕种容易。”

见任嚣又担心起品相与销路,显然向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方向发展。

黄品轻轻叹了口气,不管任嚣能不能听懂,自顾自道:“你觉得我会想不到这些?

不能直接把海水都煮干,不然里面的氯化镁就要掺在盐里。

要留一部分水,让氯化镁溶在其中,最后再用卤水把氯化钠给泡一遍,绝大多数的氯化镁就给融入进卤水了。

再简单一些来说,就是利用溶解度不一样,先出去大部分杂质,再不停的重结晶?!

只不过过程比较繁琐一些。”

任嚣听了黄品的嘀咕,如同听天书一样,满脸问号道:“你说什么呢,什么路呐,又什么路美。

这与海盐有什么关系。”

黄品瞥了一眼任嚣,极为头疼道:“你不是墨门弟子,现在怎么跟你说你都是听不懂。

你只要跟在一旁看就可以。”

顿了顿,黄品不想再磨叽下去,转变话题道:“让你跟着看,就是为了防止被下边人糊弄。

毕竟我这人向来投桃报李。

任氏既然选择跟着我走到底,海盐得利自然要分你一成。”

看到任嚣将眼睛瞪得老大,黄品摆摆手,“这是咱们卖命该得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也不要想的太美,待天下靖平之后,盐场是要交还给朝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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