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宫女小柔的记忆
“你，你敢打我？！”
大龄侍女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木，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苏木耸了耸肩，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帕子，轻轻擦着手，而后才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皇上就要来了，可不敢大声喧哗。”
“等皇上来了，你就死定了。”大龄侍女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
苏木虽然听到了，却没有再去理会，而是看向了还在原地发呆的长阳宫侍女们，提醒道：“都愣着干什么？皇上来了，准备接驾啊！”
“哦哦哦。”
侍女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些人急匆匆开始收拾房间，还有人从一旁拿来了梳妆盒，要临时抱佛脚，给吴废后打扮一下。
吴废后却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被打入冷宫这么多年，日日不得相见，往日里的那些情谊也淡了，甚至若不是苏木出手相救，在生死弥留之际，她甚至都在想若是就此西归，亦是一种解脱。
侍女们苏日安不甘心，但见娘娘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
一旁仍被捆绑在地的大龄侍女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开口嘲讽道：“是挺好的，本就人老珠黄，再浓妆艳抹，怕再将皇上给吓出个好歹来。”
“你！”
长阳宫侍女们对她怒目圆瞪，吴废后也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眼侍女们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的伤。
端坐在椅子上，朝她淡淡问道：“你打了本宫的人？”
“是这群贱婢缺乏管教，奴婢才替娘娘......”
她话还没有说完，吴废后就已经站了起来，朝她走去，而后学着苏木刚刚的动作，同样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说替本宫？”
大龄侍女低着头，没有反驳，心中却怒火中烧，想着暂且忍下一时之辱，等皇上来了，再求皇上主持公道。
“娘娘，脏，擦擦手。”
吴废后甩完了巴掌，便朝着座位走了回去，那双十年华的侍女这时候凑上前来，递上一条帕子。
吴废后也没有拒绝。
而就在她擦手的时候，皇上也移驾到了长阳宫，看着前院一片狼藉景象，只觉得万妃诞下皇子给他带来的喜悦之情，也被冲散了不少。
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也收到了吴废后薨逝的消息，只是默不作声地朝着宫内走去。
长阳宫并不大，只是十几息的功夫，皇上便见到了在堂屋中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吴废后，以及一众同样跪地接驾的侍女。
“你，这......”
“妾身见过皇上。”
皇上见到吴废后活生生地跪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也有些惊愕，心中五味杂陈，颇有些复杂，但还是说道：
“平身吧。”
随后，他迈步走到了屋子里面，身后，有保龙一族的成员跟随。
皇上进到屋中，目光不敢去看吴废后的脸，只得在房间中打量起来，这一打量，他心中更是不好受了。
凄凉破败这些都不用说了。
关键是，他觉得很陌生，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一想到这四年来，吴废后都在这样冷清的院落中度过，便当年再是气不过，如今心里也像是被狠狠揉了一下。
正这时，房间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奴婢接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那说话之人像是嘴里塞了东西，声音含糊不清，还带着哭腔。
皇上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似有些眼熟的大龄侍女，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试探开口：“小柔？”
“正是奴婢。”
不怪皇上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实在是苏木那几巴掌很重，吴废后的巴掌带着怨气，自然也轻不了。
以至于小柔的脸，就像是揉得不怎么光滑的面团，然后发至一点五倍大。
除了淤青，嘴角还带着血痕。
“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看向一身缟素走进来的吴废后，指着小柔的方向问道。
吴废后并不在意他的语气，正欲开口，可小柔却抢先一步道：“还请皇上为奴婢做主啊，万妃娘娘听闻吴氏薨逝的消息，便派奴婢前来吊唁，可未曾想，奴婢刚来到长阳宫，这群侍女对奴婢就是百般阻拦，奴婢好不容易进来，就见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似有越轨之举。”
“不是的，她说谎！”
有侍女见小柔信口雌黄，出言打断。
可吴废后却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目光朝着皇上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直接辩解。
随后，见到皇上抬起了手掌，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无奈与悲哀，旋即就要闭上眼睛。
可皇上却不是要动手打人，而是朝着房间中用手指了指：“你说得奸夫是指他？还是他？”
小柔朝着皇上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到皇上的手指最终落在了一个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点磕碜的中年男人身上，在那人身旁，还站着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对方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阳光极了。
这还用问吗？
莫说这青年跟她有仇，就连绳那长相年龄，怎么看也做不成奸夫啊！
当即，小柔指认道：“回禀皇上，就是那个小白脸，奴婢刚想要将其擒下，交予皇上惩处，却不曾想反被他打伤。”
皇上听到这话，不由得气笑了：“你说他的奸夫？”
“没错！”
“可有证据？”
“这......奴婢虽没能直接目睹，可这后宫之中，竟来了个不清不白的人，怎么看都有问题，若是将其带下去审讯一番，定能问出些真话来。”
小柔建议道，只是姿势着实不雅，没办法，谁让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给她解开绳子呢。
“苏少侠你怎么看？”皇上又看向了苏木的方向。
可话一开口，却让小柔愣住了。
苏少侠？！
听这语气和称呼，皇上与这青年相熟？
念及至此，一种不妙预感涌上心头。
“臣以为，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她的提议着实不错，正好汪大人也在宫中，由他带回去，以西厂的手段，定能问出真话来。”
闻言，皇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用得着这么麻烦？”
“皇上想要快的，倒也有，只是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尽如人意。”
听到这话，皇上也沉默了。
吴废后看了眼皱眉沉思的皇上，又看了眼‘出言不逊’的青年，只觉得有些新奇。
这青年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这么跟皇上说话？
也不怪吴废后不知晓苏木的身份，实在是这冷宫冷清，她又没有多余的银子里外打点，自然如同闭目塞听一般，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小柔更加懵了。
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检索关键字.......苏苏苏......难不成是......
猛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她瞪大了眼睛，而后便是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身为万妃的贴身侍女，她平日里与皇上相处的时间，甚至都要多过许多嫔妃，自然少不了从皇上的口中，听说一些人或事。
其中皇上谈论最多的，莫过于锦衣卫的苏镇抚使。
若真是他，那自己怕是弄巧成拙了。
良久皇上看了看房间中的侍女们，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吧。”
“奴婢告退。”
侍女们离去，吴废后见状，便知道皇上屏退左右，是要说一些重要事务，也很识趣地说道：“妾身告退。”
“娘娘不妨留下，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与娘娘，也有些关联。”
吴废后正要离去，苏木却开口挽留。
皇上看向苏木，见对方冲他使眼色，也叹了口气：“留下吧，终归是这些年亏欠了你许多。”
吴废后没有开口，但步子停了下来，她低着头，在心中告诫着自己，要坚强，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
可眼眶还是不免有些湿润。
不多时，房门紧闭。
房间中，就只剩下苏木、皇上、小柔、吴废后以及仍昏死过去的连绳。
“开始吧。”
皇上轻声开口。
苏木点点头，朝着小柔的方向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小柔有些慌了。
她跟在万妃娘娘身边，听皇上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位苏镇抚使如何如何厉害，简直要将他夸成神仙一般的人物。
虽然她心中不信，可回忆着刚刚的遭遇，她还是不免心慌，担忧自己将娘娘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暴露出来。
然而，她现在动弹不得，苏木却越走越近。
为了娘娘！
小柔心中一横，旋即就要朝着自己的后槽牙咬去，只听咔的一声，毒囊破裂，毒汁顺着喉咙流淌下去。
见到这一幕，苏木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哼，哼哼......”
小柔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听到苏木的话，脸上不免露出讥讽之色。
不打自招？
只要自己死了，很多事情的线索都会断掉，到时就算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最终也无法给娘娘定罪！
如此，她死得也算值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苏木饶有兴趣地抚摸着下巴。
小柔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还没死？
而且，这家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和神侯府的无情一样，也会读心术？
“崖余的读心术是天赋，我学不来的。”苏木摇摇头。
小柔听到这话，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其中尽是惊恐与无措。
“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还没死？嗯......也许是怀疑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心里话。”
她看向苏木，苏木也看向她，微微一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会读心术，而是你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呢？”
“不可能！”
小柔矢口否认，可当她的目光转向皇上还有吴废后的时候，发觉对方的表情，同样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自己真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柔喃喃自语，说到最后的时候，倏地反应过来，而后连忙闭上嘴巴。
“至于为什么没死......”
小柔看了过去，却见苏木嘴角咧起：“你以为我是谁啊！”
她这才记起，貌似皇上夸赞这位苏镇抚使最多的，并非是武功超群，也不是画符炼器的本事，而是医术！
自己藏于齿间的毒囊，虽然装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可发作总归需要时间。
对方完全来得及解毒。
“是这样吗？”听到小柔的声音，皇上疑惑看向苏木。
他刚刚怎么没有见到苏木有解毒的举动？
“差不多吧。”苏木有些心虚道。
倒不是心虚瞬间解毒的本事，这一点他的确可以办到。
关键是，他刚刚用得根本就不是这种手段。
可对方的脑补，却让他感觉非常契合自己刚刚的话，所以没有否认。
“咳咳，好了，话不多说，该忙一些正事了。”
说着，苏木手指上亮起微光，朝着小柔的额头点去。
小柔摇头晃脑，想要闪躲，可终归只是做了无用功，很快，手指点落，小柔整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双目失神。
随后，就见苏木将手指猛地向后一扯，紧接着仿佛是连环画一样的淡蓝色光幕，一幅幅连着出现在了半空中。
“这些就是她近几年来的记忆了。”
苏木随手点开了一幅图画，就见画面当中的人物动了起来，其中甚至传出了声音。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画面中，万妃将银票递给了一个手持食盒的太监。
那太监回复了一句后，便随同宫女小柔，一同去到了另外一处宫殿，进入寝宫之后。
有一名宫装贵妇人疑惑走了出来，小柔哄骗着贵妇人屏退左右，而后又在瞬间将其制服，由另外一名太监，将一碗药汤强灌入那妇人的口中。
随后，就见那贵妇人毫无仪态地倒地打滚，直至痛得昏死过去。
从贵妇人的宫殿中走出，画面开始加速，又跳转到了另外一处院落。
这次倒不是宫殿，而是皇宫中一处再寻常不过的房间，房门被推开，瞧里面的布局，应该还是库房。
而后，皇上有些衣冠不整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皇上的脸有些绿了。
干什么干什么！
这是搜集罪证，还是扒他的私生活黑料？！